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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學習喳 Podcast】林祐良:翹課仔如何變成老師的老師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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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裡不說教,我們只聊一些“夠怪”的故事~

今天很高興邀請到學習家的好朋友,同時也是 Lead For Taiwan 的創辦人林祐良

Lead For Taiwan(文後簡稱 LFT)主要是在訓練台灣的高中生和大學生「思辨力」的組織,截至今年已經培養超過 100 個講師,並進入超過 35 個學校、影響將近 1 萬名高中生或自學生,真的非常不容易!

同時,祐良也是一路「反骨」到現在~

(以下為本集 Podcast 精華,小羊說的話用『』表示,祐良的原音則用「」代表)

為何高中有一半時間都在「翹課」?

「我高中時候是一個很喜歡翹課的學生,整個高中 4,000 多堂課,我翹了大概 2,000 堂課左右。」

『高中的時候,你是在什麽情境下去選擇你想要翹課?比如說是什麽樣的課、或是什麽樣的教學方式,會讓你決定想要走出教室?』

「主要是那些我覺得“很考試導向”的課我很不喜歡,簡單來說,就是老師基本上就是在教課本上既有的東西,沒有什麽額外可以讓我學習到的部分,我就覺得,那我乾脆自己念就好了,我幹嘛要上課⋯⋯所以有點像是比如說你自己看課本,你就可以學會的,就覺得好像沒有必要再坐在教室里再聽一次。」

「印象很深刻是有一次,我真的以為我要被趕出學校,是高二國文的段考要考宋詞的默寫,那時候我就一直不是很喜歡考默寫,這樣子的考試方式有點太死記了,大家也就是背完然後就忘記,那時候就在考卷上寫說“老師對不起!我覺得背這個對我的人生沒有什麽太大的幫助,然後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背這個,所以我決定不背!」

『你說直接在考卷上面,老師期待的大家寫背下東西的時候,你沒有背、你只寫這段話?』

「對!我就把考卷交出去了!後來老師發考卷,全班都發完了,就剩下我的那一張,我就想說完蛋了,要被罵了,沒想到的是,老師就突然把麥克風放下來”跟全班道歉 “!」

「他就說,其實老師也不想要這樣子教國文,他其實更想要教的是這些文字背後的美是什麽、他的歷史脈絡、作者當時的心境轉折等的,這些才是他真的很想要教給我們的⋯⋯」

「所以,那對我來說一個很重要的、點燃火花的那個瞬間,覺得如果我們的教育,老師不想這樣教、學生也不想這樣學,那我們這 18 年來到底都在做什麽?」

『這真的蠻勇敢的,我不確定有多少老師是願意當眾跟學生道歉、講他的苦衷,或是說他的兩難⋯⋯』

「 師大附中的大部分老師都蠻習慣“學生會翹課”這件事⋯⋯」

『蠻好奇,你那個時候翹課會去做什麽?』

「其實我的高中歷程,跟其他人比較不一樣,高一念完之後我就“休學了一年”去法國當交換學生,我在法國待完一年後,再回來把高二高三繼續念完,等於高中念了四年⋯⋯」

『所以說你說的翹這麽多門課,都是在高一階段嗎?還是到高二高三你回來之後?』

「我其實是法國回來之後,更敢翹了,比較像是因為在法國那一年,對我的人生的改變跟刺激是很很巨大的,看到很多不同的、教育的可能性」

「應該說,高一翹課就真的是去睡覺、去打球等等,比較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翹;但高二高三的翹課,是很明確知道說,我現在不想待在教室里,是因為我“有更想做的事情”⋯⋯」

為何會想在大學時創辦 LFT?

『我們之前聊過,你提到 Lead For Taiwan 其實是在你大二的時候開始的?想知道你大二的時候在想什麽?想要用這樣幾個計劃去改變什麼?』

「其實那時候大學,我念的是台大,然後就發現“好像身邊的這些同學,都不太關心我們社會上在發生的事情”或者是“即便關心了,也是用一種非黑即白二分法的方式在關心”⋯⋯那時候就覺得有點可怕,如果連台灣這些有資源、可能也是最聰明的學生,都對我們這社會有點冷漠的話,那其實台灣的未來蠻可怕的。」

『你大二的時候,哪一年是 2018 對吧?那個時候有什麽、你印象深刻的社會事件或者什麽運動?讓你特別感受到身邊同學對這些議題“非黑即白”嗎?』

「其實我蠻多的,因為 2018 的時候應該是地方選舉 對地方選舉,不知道這樣說對不對~哈哈哈就那時候韓國瑜第一次當選高雄市長的時候,然後開始有像是青“年投票的反鄉列車”開始出現,然後青民協推的很多 各式各樣的社會議題,在青年參與這一塊有蠻多討論⋯⋯」

『而且剛好大二,好像是有些同學已經可以開始投票了!』

「對記得二十歲了,所以身邊應該有些可能剛好不能投,但是應該開始大家是可以投票的,哦對就是那時候開始有公投,2018 年是“公投”很多案的那一年,我記得公投年齡好像是 18 歲就可以!」

「那時候看到身邊的討論,很多都是要嘛藍色、要嘛綠色,只能A不能B的,就是有點針鋒相對,就兩邊完全沒有聽彼此的意見等等。從那時候開始就覺得~一個讓台灣的年輕人可以很舒適自在的、安全的討論這些議題的空間,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!」

『所以你們當時的第一步是什麽?』

「我們其實最一開始,是辦了一場營隊,在 4 天的期間用這些各式各樣的議題,大學生辦給身邊的高中、大學生。辦了第一次之後就發現,成效蠻好的,很多參與者他們回去之後,都有很多的收獲,然後他們願意在不管社群平台上分享他們的想法也好、或者是實際做一點行動也好,啟發了很多的火花的感覺⋯⋯」

『所以,當你在 2018 年選舉後有這個起心動念、嘗試了第一場營隊,那辦完營隊之後呢?是什麼原因讓你覺得所以這個東西可以變成“一份工作”?』

「契機是教育部推 108 課綱之後,學校開始可以讓“校外單位進到學校裡面開課”,然後這件事情其實“沒有任何人做過”,所以我們那時候也是跟幾間學校問他們說“能不能讓我們實驗性的開幾堂課,看看成效怎麽樣”?」

「然後我記得,最一開始有 4 間學校,有北一女、萬芳高中,還有政大附中和景美女中

『那個時候的你們,成立協會了嗎?』

「那時候還沒有,然後也還不是一個“學校社團”,就單純就是一群大學生,然後有辦過營隊、有辦過一些講座 ,然後就拿這些成果,直接去高中端談,所以那時候也很感謝當時的這些主任、校長願意支持我們做這件事情!」

『所以一開始入校的時候,其實你們還不算任何正式的協會,那個時候的講師就是你們自己、團隊成員,就是你下去教或是其他人,那你什麽時候開始覺得這個東西“可以繼續“?』

「嗯那個時候大四前就開始”第一波入校“,到了大四下學期真的是準備要畢業了,然後我們幾個就在討論說,那這些東西真的可以這樣做下去嗎?就先抓畢業後一年的時間、大概需要多少錢,算一算覺得好像可以試看看,反正就算真的失敗了,對我而言,台大管院也不會太難找工作,我的機會成本其實也沒有那麽高⋯⋯」

LFT 曾差點倒閉、連創辦人的薪水都發不出來?

『上次有聽你說,2023 年的時候一度快倒了、甚至發不出自己的薪水?想聽聽看那個時候的你,心裡在想什麽?因為剛畢業時候可能年輕、又很熱血,大家會有衝動就是“我們都已經去了 4 間學校為什麽不能更多、 為什麽不能去 40 間,其他夥伴也同意大家就衝了,但熱血也是會燒完的吧⋯⋯』

「因為其實我們 LFT 核心在做事情,就是在高中開課,其實高中的經費真的很少,不管是明星高中、或者是偏鄉學校,其實經費都一樣 都是 420 塊一小時,我們要發給教課的講師講師費、可能還要負擔教材、車馬費、保險費等等,可以說是“每開一堂課都是在賠錢”⋯⋯而且後來還有到中南部開課、全台灣 10 個縣市都有,開銷是很大的⋯⋯」

「等於我們的核心業務是完全沒有在賺錢的,這樣子的一個業務,放在任何一家公司絕對都是“第一個被關掉的”,怎麽可以容許主要的商品是沒有在賺錢的⋯⋯ 我們其實在去年以前,一直找不太到一個“永續的經營模式“,就是任由錢一直燒、一直燒⋯⋯」

「所以,其實去年⋯⋯呃最糟的時候大概有四個月我自己是領不到薪水的,就先發給其他夥伴,因為員工的薪水不能不發,甚至自己還貼了很多錢進去了⋯⋯都是大學自己存的錢,所以那時候其實是很絕望的⋯⋯也曾經很認真思考,是不是就不要再做下去了?」

「但我覺得,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太喜歡放棄的人,我那時候就一直在想,到底還有哪些地方可以做得更好?開始嘗試做一些改變,包含像是在去年以前,我們都覺得”把我們核心的事情做好、教育的口碑會越傳越廣、就會有人看到、然後有人看到就會來捐錢”等等的⋯⋯」

「所以你們覺得,理論上會是一個“良性的循環”⋯⋯』

「對!但後來發現其實不是這樣的,世界沒有這麽美好,要讓我們的東西被看到,還需要很多其他的地方都需要努力,包含要常常去跟一些人脈有多一點連結,然後主動去跟企業接洽,可能要辦一些雖然不太喜歡但還是要辦的外宣活動,讓更多不同的領域的人看到⋯⋯」

『沒錯,要想辦法讓大家知道,你們真的很厲害,而不是只有坐在教室里面的高中生,或是跟你們合作的高中老師,這些人是沒沒有錢給你們的!所以,那段時間你自己覺得是因為做了什麽事情,才讓 LFT 活下去的?』

「我覺得可能是因為從小家庭教育的影響,我其實是一個很討厭“麻煩別人”的人, 但作為一個創業的人,有很多時候需要麻煩別人,有時候要臉皮厚一點,才有辦法得到這些資源跟幫助。所以那時候對我來講,最大的改變就是開始願意“向外求助”,最一開始就是去問了很多前輩、專家,試著把 LfT 的營運模式再重新確認一遍,把好的部分留下、不好的份部分看要怎麽修正, 最主要就是要克服開口請人家幫忙,甚至是開口爭取資源、爭取不管是人力啊或者是經費等等⋯⋯」

想跟 20 歲的自己說什麼?

「多買幾張台積電~~~哈哈哈沒有啦,說認真的⋯⋯」

「如果是對 20 歲的自己,我會想跟他說,其實很多事情,沒有做的話,也不會知道到底它會帶你去哪裡。人生到底是規劃好的還是總結的,我覺得都很難說,但對於我而言,應該是總結的,所以,回頭看就會發現很多事情都是連在一起,然後是很美好的,就是相信自己,想做的事情,就去就去做,然後真的不一定要想那麽多,覺得有意義、有趣就去試看看,如果真的發現搞砸了,那就算了哈哈哈~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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