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準備好要畢業了嗎?
根據教育部統計數據顯示,110學年度大學日間部學士班延畢生共3萬9168人,其中,成大共有593名學士延畢生,約佔大學部總人數11758人中的5%。面對就業市場的不確定性,延畢雖仍非主流,但另類的「技術性延畢」已然成為備考公職、延所,或暫緩就業與學業壓力等人生規畫的一部份。
然而在瀏覽器中,「延畢」的相關搜尋不乏「延畢很嚴重嗎」、「延畢很丟臉嗎」、「如何跟爸媽開口自己延畢」等文章,大學生的焦慮與困惑一覽無遺;而順利畢業的同學,對於未來也存在不少擔憂,尤其是在傳播科技發展之下,沒有協槓、不夠跨域似乎就落後於這個世界。
面對這個現象,關鍵評論網前主編羊正鈺(小羊)決定以「學習家小羊」的角色投身於教育現場,他認為:「與其當鍵盤專家寫評論,不如親自接觸學生,深究大學生的需求。」除了擔任問題解決教練、創辦學習家有限公司,延畢三次的獨特經歷使他更能了解學生對於延畢的期待亦或是徬徨。
於是「學習家」小羊,正式上路。
人人都適合延畢嗎?
延畢對小羊來說非常熟悉,甚至可以用「熱衷」來形容。高中時在聯考後回到學校考試,才拿到畢業證書。而大學在化學系讀了五年後,研究所轉考 MBA,又讀了三年半,讓他從此走上非常規的道路。小羊說:「其實我回頭想,當下的決定都沒有特別困難,我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選擇。」
「在蓋洛普優勢人格測驗中,我前五個特質包含『追求』和『自信』。」比起按部就班,小羊更在意自己做什麼事情是有意義的,並且相信自己的決定。然而在「自信」的另一面,也讓小羊選擇性地忽略他人意見;而「追求」、不按牌理出牌的特質也讓身邊的人比較累。
「大概三十初頭歲時,我爸跟我說,我那時候的樣子跟他想像中兒子三十歲應該要有的樣子完全不一樣。後來他又補上一句『但是你沒有作奸犯科,所以我還可以接受。』我當時沒有多說什麼,只是在心裡想,原來我現在做的事情,你用作奸犯科來比較。」
雖沒有得到父母全然的支持,但小羊選擇用時間證明自己。
延畢是中繼站,也是另一個開始
「我覺得延畢本身不見得是一件加分或扣分的事情,重點是延畢時做了什麼?」
對於部分系所而言,能夠在充斥必修的四年之外給自己緩衝的機會,把想做的事做得更深、更有厚度;假若沒有延畢的安排,大學四年中也能做一些有趣的事情,藉此找到亮點。
化學系與MBA,在畢業後都有既定的升學或求職路線,「但忍不住就會去質疑這件事情對我來說的意義是什麼?我要當工程師或是在商管領域一輩子嗎?」小羊在延畢期間以「追求意義」出發,透過多方探索,重新審視自己的所作所為是為何而做——如同黃金圈法則,中心的「Why」最為重要。
畢業後,小羊安排了一段時間到非洲擔任志工,在自己的時區探尋人生的方向。「就如同一般志工都會有的憧憬吧,覺得自己去幫助其他國家的人民,好像做了很有意義的事情,但面對當地組織的貪污時,卻又深感自己的幫助實在有限。」濃濃的無力感從小羊的言詞中透露出。
「同時,台灣的社會運動風起雲湧,包括後來苗栗大埔事件與反媒體壟斷等等。我一方面在非洲當志工,一方面透過臉書感受到自己國家的混亂。所以當時希望自己做的工作是可以幫助台灣變得更好,而我的解讀是兩件事:政治和媒體。」
經過各方因素的考量後,即便是在「罵媒體」成為顯學的當今社會下,小羊仍選擇踏入新聞媒體界。
「因為站在外面罵,媒體不會變好,但得承認,媒體決定人民一部份的所見所聞,你知道什麼資訊,意味著你有什麼行動。」
在關鍵評論網這一待,就是六年的光陰。
在媒體的那些日子
「我感受最深的是鄭捷案,那是我最菜的時候。一開始只是看到電視的跑馬燈,而兩三個小時後所有的消息鋪天蓋地。」小羊提及,其實那時候的他有很多很多的疑問。「要寫鄭姓嫌犯還是寫鄭捷?我該保護嗎?他值得保護嗎?讀者有必要知道嗎?」
然而,當相似事件在國內外一再的發生,小羊也逐步掌握標準作業流程。「第一次遇到鄭捷案時我很慌張,但第二次就知道該如何做,而第三次老實說,已經開始感到麻木。」第一天是肉搜這個人,第二天是死刑存廢的爭論,而第三天則是政治人物、名嘴或是評論家針對社會安全網的攻防。
當報導無法改變任何事,只是淪為創造點閱率的工具時,小羊決定重新審視自己進入媒體業的初衷。
「比起十萬人觀看的文章,我更想要在教室裡和學生好好的討論這件事情,即便只有十個學生,我也想聽聽看他們的想法。」這是小羊決定要踏入教育的原因。
「我不知道這十個學生會做什麼改變,但某一天類似的事情發生時,他們或許會有點不一樣。」對小羊來說,他肯認記者這份職業的價值,也相信媒體與文字的影響力,但每個人都不斷的在尋覓最適合自己的角色,而現階段他選擇用老師的身分來解決社會上的問題。
尋找與社會的連結
「這個時代大家都覺得如果不多學一點我就落後了,但這一路走來,我從來沒有想過跨域,這些經歷從現在來看,只不過是一個基於『追求意義』的結果。」
「我不斷地在想自己喜歡過什麼樣的生活,喜歡做什麼樣的事情、它能不能變成我的工作,到最後思索我在乎什麼議題、想要怎麼解決他。」
這不只是一連串尋找自我的過程,更是尋找與社會的關係及連結 ——沒有優劣之分,只有適不適合。
但小羊也提醒,每個人的家庭背景與經濟能力都不同,不論是升學或就業,皆應學習拿捏平衡點、找到折衷的方式,避免讓自己挨餓或造成旁人的困擾。
「尋找目標的過程需要停損點嗎?」我向小羊問道。
「我覺得不用,我也不知道終點在哪,但我很確定教育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。」
延畢讓小羊看見改變媒體的急迫性,而媒體又再讓他了解教育的重要性與可能性。
這是前瞻的目標與流動的過程,而一切的起點來自於三次延畢。
再次感謝 傳成(成大學生會新聞部)林佳玟的採訪與撰稿。
本文原刊載與此,經作者同意授權轉載。